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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残雪凝辉录》第二回 平生义 谁记东流事(七)

   第七节


  周璧见那几人虽生的粗壮,身法却轻灵飘忽,不由暗自揣测金狮虎头帮中是否有此等高手。那几人忙着赶路,未曾注意到后面有人跟随,倒还让他多观察了片刻。


  又待一盏茶时分,便到了一处庄院。周璧躲在一农舍后面,抬眼一瞧,那大庄黑漆漆的,两扇油亮的乌木门前挂了一对白纱灯,上面一块牌匾,并未有字,而是刻了一朵蔷薇花,门口有一狮一虎两座石墩,果然是金狮虎头帮所在的秋蔷庄。


  周璧和萧寅对视一眼,都摇了摇头,皆不欲现在就跟进去。只见领头一人抬手叩了叩门,先是急促两下,然后又依次增强叩了三次。周璧二人听得里面一道喑哑的声音:“鱼龙混杂。”那首领也低低回答:“蛇鼠一窝。”里面的人又应了一声:“果然是好朋友。”


  周璧听得这样的暗号,正待想笑,又立刻闭紧了唇,还好二人离得尚远,那边的人没有听见。


  “八匹马都在吗?”那首领问道,用的是关外口音。萧寅没有去过关外,神色迷茫,但周璧游历南北,闻言皱眉暗道:“这群人前来只为了八匹马?”他凑到萧寅耳边复述了一遍,后者也露出了疑惑之色。


  里面那人“嘿嘿嘿”笑了笑,哑着嗓子也用关外话道:“当然,他们要捣乱马集生意,怎么能放过?”


  周璧细细思索,不觉恍然:这八匹马说的是关外好手“玉门八骏”!他当即与萧寅说了,萧寅微微点头,轻声道:“八骏虽曾败给我家公子,但确是心系民众,可称英豪。”


  “好!我们兄弟这就解决这八匹马,套问出那批货物,给贵帮一个交代!”


  吱呀一声乌门开了一扇,那几人便鱼贯进去,大门又嘭地一声关紧。周璧抬眼丈量了一下秋蔷庄的高墙,暗忖自己或可一跃而入,他正想闪身出来,便见到东首垄道上忽然现出几人。为首那人一袭雪白深衣,袍裾翻卷如高天之云,自月辉深处行过来。翠玉冠,乌眉修目,眼光凛然如电,身量不高而挺秀葳蕤,腰间一对白玉刀鞘,竟然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郎君。


  那少年身后跟着几人,皆行动如风,显然都是名家好手。夤夜行路,还在秋蔷庄附近,周璧正自疑惑,便听萧寅低低叫了一声:“周先生,这人是薛公子!”


  周璧吃了一惊,再抬眼看去,那少年仪态楚楚,正侧身对旁边一文士打扮的青年说些什么。他俯身到萧寅身侧:“这就是薛昉薛公子?”萧寅点了点头,喃喃道:“这个时辰——不知他们所为何事。”


  只见薛道琰轻轻一声笑,不知与那文士说了什么,足尖在沙地上稍稍一点,便轻飘飘飞起,自空中旋身一转,径直越过墙,飘然入内了。周璧看的瞠目,便见那文士摇首笑笑,对其余人交代两声,也几个起落,消失在院墙后面了,姿态虽没有薛道琰潇洒,却也甚是轻松。


  萧寅道:“那是催雪楼第一军师甘棠先生诸葛芜。”周璧见二人视那高墙几如无物,不觉暗自心惊,道:“这薛公子确是独步超然。”随即对萧寅道:“我先进去,和薛公子一道,你回去与见瞻弟说一说如今情状。”


  萧寅点一点头,沉稳道:“我先与那边通个气儿。”说罢起身朝催雪楼众人走去,周璧见他行礼交谈,自己心中想要快快与薛道琰一会,便也起身从后面绕过去,从旁松枝借力,提气一纵跃入墙中。


  这是个前后五进的院子,庭中有一口大井,月下水波泛动,澄清空明。周璧一瞧,薛道琰正像个稚子,躲在二门后面顺着缝隙朝里看,而诸葛芜无奈地站在她身边,轻声道:“主公!”他不禁噗嗤一笑,那二人本一时没注意到他,此时立刻转身看他。


  薛道琰上下打量他一下,目光含笑,盈盈道:“这位大哥,你是周璧周有瑕吗?”


  周璧大为惊奇,道:“薛公子如何得知?”


  “你和萧寅说的话,我都听见啦。你都认得我了,我可不能不认得你。”薛道琰微微一笑,向他招手:“玉门八骏劫了这群奸商的货物送到陇上,结果被捉来了,我和济樵正琢磨着救人呢,可巧你们也到了。”她面上一派少年烂漫,倒把周璧看的一愣——他原想薛昉是个清傲自矜、冷淡敏慧的贵公子,没想到却些一团孩子气。转念一想,更是心惊,他们离得虽然不远,但薛道琰听得如此分明,可见其内力。


  周璧道:“承蒙公子看得起我,不知如今救人之计,二位是怎么想的?”


  薛道琰道:“我和济樵不知庄内深浅,想探探究竟,周兄有何高见?”


  “我们三人可从东西分头探寻,找找八骏被关押在何处。”周璧道,却见薛道琰黠然一笑,她道:“东首不用找了,那边是库房重地,有多人把守,我们可直接从西边潜入。”


  她说着一跃而上,使用草上飞自墙头滑过,几个闪烁便落在里进,周璧虽然暗自腹诽她夜行而穿白衣,但见轻功高妙,倒觉得此人自负得有趣,便即跟着跃进墙内。


  不知是人手不够还是八骏太过要紧,里进的院里竟然无人把守,一片乌漆,廊下连烛火也不曾有一盏。薛道琰神色稍敛,沉吟道:“看来八骏确实在附近,不知这庄里是否有地窖。”诸葛芜凝神细听,又暗自思索须臾,对薛道琰道:“瞧着庄子依山而建,地势前低后高,前头地下铺了水磨青砖,这里铺的是花岗岩,加之砂浆磨面,想来是因借地势之利挖了地窖而担心渗水之故。”她指了指东北方向,道:“应该在那处。”


  三人正欲朝那边潜去,只听噼啪咙咚一阵闷响声,一道浓烟冲天而起,有人大声咳嗽,狂怒道:“放火烧窖、你们不是自己找死!”薛道琰三人连忙闪身跳上墙头,藏身在古榕后面。


  只见屋门被一道剑光破开,里面黑烟滚滚,有几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冲出来,后面紧紧缀着几人,又有几个黑衣人急追而出。薛道琰举目看去,当先一人正是二骏裴砚,他怀里靠着妻子五骏蒙红岫,而一骏柳璋、三骏宋临影和四骏莫子升靠在一起,昏昏欲厥,显然不能久站,后面六骏霍轻平、七骏庄襕、八骏端木寒亦是相扶而行。


  薛道琰皱起眉,见除了之前的商队好手,从里面又出来几个金狮虎头帮帮众,她双手按在腰间便要抽出玉刀跳下去,却见诸葛芜已经拔剑跃下,落在八骏面前,高声道:“八位先行,此处由我断后。”


  八骏本见她自树上落下,又惊又疑,闻此柳璋咳嗽道:“虽不知阁下是何人,但玉门八骏绝不会独留朋友在此!”


  那商队中跳出一人,喋喋怪笑道:“老子不管你什么人,既然来了,九个人一个也别想走!”


  薛道琰挑眉轻笑,低声道:“这架势都被她摆完了,倒没我什么事儿了!”她从腰间拔出白玉双刀,跳了下去,冲柳璋笑道:“柳大哥!”周璧一笑,也跟着落入庭中。


  “小薛公子!”柳璋一见她,不觉出了一口气:“既然是你来了,那我兄弟姊妹八人便安心将性命交付。”言语间信任之情显露无疑。


  薛道琰朗声一笑,道一句“放心”,接着冷然看向一众黑衣人,道:“就凭你们,还‘九个人一个也别想走’?我知你们是要盘查那批货。本来就是在西北杀人越货所得,竟然也胆敢说是自己的货么?那批‘货’是小爷我名下的,你们也敢动?盘问不出来,就要找点乡野村夫,想要杀人害命,真是好手段!”


  周璧听她把那群商队好手叫做“乡野村夫”,不觉好笑,连诸葛芜亦忍不住面带微笑,惹得那群人盛怒看来。


  “你是何人?要想抢人,也要留下个万儿!”有一帮众嘶哑着叫道。


  “干你甚事?”薛道琰懒懒一翻白眼,嘴角噙笑,已经旋身而出,白玉双刀探出,直取那金狮虎头帮首领。那首领料不到她出手如电,身子稍侧,双手成爪,朝薛道琰抓去,招式狠辣凌厉,在场之人无不侧目。薛道琰冷笑一声,右手单刀从下转来,左手举刀扬起,刷地一声,已经削下那人一块衣角。仅仅是三两回合,已见上风下风,那首领一咬牙,怒道:“还不一起上?!”


  说罢商队几人、帮众十数人都蹂身而上,诸葛芜长剑一挺,刷刷刷三剑扫出,登时逼得一众人后退。周璧袖口连翻挥动,嗤嗤打出数十块飞蝗石,他修歧黄之术,看穴极准,一下打的十余人跪地不起,自己又从怀里掏出判官笔,闪入圈中。


  薛道琰手中那对白玉刀名叫擎雪,是修习胭脂刀时容泠为她打造的,既薄且轻,因此使起刀法快而迅捷。除大奸大恶之人,她极少手刃凶徒,但八骏乃她挚友,眼见得险些丧命,这群人又惯做奸邪之事,她心头不由火起,手中双刀一交,来去刁钻至极,一面用刀柄击打来人后心手臂等处大穴,一面刀尖去削首领手中短剑。擎雪之玉,非一般软玉,而是昆仑雪山百尺之下挖出的寒玉,坚硬可比金刚石,那首领见她用玉削铁,本不以为意,但见剑尖被削去一块,不觉大惊,连忙抛下断剑,扬手一把钢镖袖箭,向薛道琰飙射而来。


  擎雪刀面甚窄,不利于接暗器,薛道琰点地跃起,双刀在空中反复交错,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,那些暗器反而被她击飞,个个打在金狮虎头帮帮众身上,顿时哀嚎声遍起。周璧见此暗自吃惊,这刀法之快、角度之准、劲力之稳,实在令人叹为观止。


  那首领冲里侧吼道:“点子扎手!快来人!”又有十多人从里院冲出。薛道琰以一敌八,半点不在下风,她身形鬼魅,反而如穿花蛱蝶一般飞舞,虽是如此,她心中却道:“若是再有来人,我便是以一当十,也没法子啦!”不由得暗暗着急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炮仗捻破抛出,只听“唿”地一声,一道黄烟自天上炸开。不过十数息,外面催雪楼众人便跃入墙内,当先那人急道:“主公,怎么不早些传令给我等!”正是催雪四坛中明玉坛的坛主季观云。


  薛道琰笑道:“平昭快别说了,这不是托大了嘛,还不来帮我?”季观云摇头笑笑,从腰间抽出软鞭一抖一卷,就把薛道琰背后那人摔在地上,他武功虽没有薛道琰高,却擅用兵器之利,抽、点、刺、削、拍,鞭影数下扫荡开一片帮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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